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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陀又名落迦,在浙東海外,雲山飄渺,景色幽絕。
普陀山志:五代朱桑時,有慧鍔大師,由五台請銅音像,欲歸東京,至此,舟膠不發,始行開山。
普陀山金山有寺三百八十。以觀音大士靈跡最為僧眾樂道。這兒怪石靈巖多不勝記,古洞最著名者有四個。那就是焚音洞、古佛洞、潮音洞和觀音洞。
這天天氣晴朗,石奇到達時已是申時末,等到了法雨寺附近,已過了酉時,天都黑了。但見一片竹林旁的平坦石坪上,已有數十人在此等候,這是一次論劍盛會,只不過,各門派被邀的,只有五大門派,而且非來不可。其餘次流門派想來都辦不到。
這塊平坦石坪不下數十丈方圓,西邊面臨大海,驚濤拍岸,如萬馬奔騰,兩面是絕壁,仰首上望,不下百丈,只有一邊有小徑通往別處。
場邊有些座位,先到的人有茶點招待,石奇發現五大門派都有門人在座,但個個一臉憂色。也就是說,包括石奇在內,沒有一個掌門人在場。這些人當中,石奇只和一片雲的門人趙飛較熟,因為去年趙飛到中原來辦事,就住在高家。半月的相處,二人有了交情。
如今故人相見,格外親熱:「趙兄,你來了多久?」
「申時就到了。」
「趙兄,不瞞你說,到目前為止,小弟對這次普陀山的盛會還不甚了解,到底是...」
「老弟,不怕你笑,我比你也知道不了多少,但是我只知道,這是一次復仇及討債大會...」
「復仇?誰找誰報仇?誰向誰討債?」
趙飛就低聲說:「據說是天魔幫找五大門派掌門人討債復仇。」
石奇大驚說:「這五大門派的掌門人,一向妒惡如仇,他們所殺者必為罪行昭彰,十惡不赦之徒...」
「老弟,這件事據家師臨行透露,當年天魔幫幫主上一代名叫宮天成,此人在武林中屬二流人物,因猥褻民女而被五大門派掌門人獲悉,一直追到這普陀山。那知宮天成那時正好在此山中發現了當年倭寇理於此處的大量金銀珠寶,還有六部拳掌秘笈,五大掌門人有人要殺了此人,有人建議此人所犯罪行,罪不及死,懲罰即可,持此建議的以令祖為主,於是五大掌門人分了他的秘笈,每人一本,剩下一本留給宮天成,另外強制執行,令他和武林最醜的女人三手無鹽吳彩結褵。」
「這...有這等事?這是不大公平的呀!」
趙飛說:「這些年來五大掌門人也以為如此處罰宮天成有欠公允,最不該的是分享他得到的秘笈。至於要他和三手無鹽成親,這也是一段佳話,因為吳彩是很願意的。」
石奇說:「真想不到昔年還有這麼一段奇事。」
趙飛說:「由於宮天成本就生得頗醜,和吳彩生下的兩個兒子,簡直像妖怪一樣,由於他們十分自鄙,所用之部下及僕人必須醜陋才行,同時他們也認為人也能專心一志地習武,心無旁騖。他們不忘上一代的奇恥大辱,利用雄厚的財富,經營各種事業,數年來又賺了不少,於是他們開始復仇計劃...」
「是不是他們收買五大門派的絕技?」
「他們以為這些武學本是他們上一代得到的,不過是五大門派掠奪分去六分之五而已,他們不論以什麼手段弄回來,都不為過。」
「他們向本門偷藝,不知如何向貴門下手?」
「派人臥底,學去了家師的武學十之七八。」
「我明白了,當年六本秘笈,五大門派各得一本,宮天成也有一本,但因宮的後代偷回了五大門派武技精英十之七八,而五大門派卻不知對方之武功,這次論劍大會,他們就穩操勝算了。」
「不錯,而且五大門派掌門人事先已失敗,傳說已來到此山...。」
就在這時,小徑那邊隱隱傳來了樂聲。不久見一行樂師吹吹打打引道,約二十餘人向這邊走來。為首二人年紀都不到三十,較大者走路還歪歪斜斜,生了個元寶頭的醜漢,另一人顯然是他的弟弟。這五人之後是一些衣著華麗的醜人。最後有兩乘軟轎冉冉跟著。
到了石坪上,為首的醜人也就是幫主,他當眾宣佈了五大門派當年的罪行。然後宣佈大會開始,叫他的副幫主弟弟宮不忘出場。另一揮手,說:「賓字二號。」
皂袍蒙面人中走出一人抱抱拳,宮不忘如同未見,二人門戶還未開好,就由分而合纏鬥起來。等到石奇和趙飛隱隱看出這蒙面皂袍人是餘了恨時,才不過二十五六招,宮不忘已把他踢到座位處去了。
有人要想去察看,那個傷者大聲喝止。果然是棒槌雷餘了恨,雖受了傷,仍然聲如悶雷。
副幫主宮不忘又呼叫了賓字四號,又一皂袍人走出來,才十九招,被一掌砸到場外去了。這些挫敗的人,都不許別人接近,就地打坐療傷。
然後是五號,由於這人較胖,還沒出十五招,己看出是柳朝宗,在第十七招上中了三拳,當場吐血。其中一乘小轎中有人嬌呼著:「爹,把血吐乾淨...」
這分明是柳小倩的口音,石奇並不領情,心想妳認賊作父,也未能保全妳爹的老命。
三號也未超過二十五招,當一號出場時,石奇猜想必是師父高進了,正要攔阻,卻被這蒙面人揮手逐退。而高進不愧為五大門派之首的人物,支持了整整四十招,被擊中一掌。
石奇躍到高進身邊,說:「傷得重不重?」
「不要管我的事。」
「上一代的過節,下一代理應承擔,宮不忘,我們五大門派坦承上一代處置昔年令尊之過失不當,所以我等自願認錯,及時了卻仇恨,請不要波及無辜的下代。」
宮不忘說:「別天真了,凡是今日來此的人,休想離開本島...」
石奇以為昔年上一代固然處置不當,但這邪幫的行為為人所不齒,反正今日無法善了,示意趙飛和其餘門下戒備,他撲向宮不忘。
他不知這段時間的苦研有多大成就,但和宮不忘一接實,就知道柳小倩贈荷包的用心了,他深信如不苦研五門絕學、梨花夫人不跟他暗長功力,自己絕對接不下對方二十五招。
宮不忘也未想到石奇有此身手,腳步移過之處,石粉飛揚,留下足印。二人每一舉手出足,在一片燈海照耀之下,還是看不清楚身影。在瞬間完成七指、三拳、六腿另五掌的攻擊,全身骨頭發出一陣爆響,但是,宮不忘揮灑地接了下來。
他知道這不是他個人的生死問題,這是整個武林的存亡絕續,就在這時,他發現一乘小轎走出一個年輕女人,居然就是嬌艷動人,行為卻十分下流的李秀英。他明白了,在這刻他全懂了。
正好李秀英向場中說:「不忘,希望你在七十招之內擊倒這小子。」
原來這女人是宮不忘的妻子,詭稱家破人亡,找上石奇,採補元陽,不過是去幹擾他,使他無法專心鑽研。她為什麼不找機會殺了石奇呢?那是因為宮不屈不許他們那樣做,他是比較不走偏激路子的年輕人。
七十招快到,只感身上四周都是掌影,只要有一絲縫隙,他至少會遭到數次重擊。他的目光冷厲,有如兩個寒潭,他絕不能敗,即使他變成肉醬也絕不後悔。
八十招都過去了,除了潮聲和一片燈海的呼呼聲,場中人好像都停止了呼吸。他們都被汗水濕透,連一根頭髮都不乾了。蓬蓬兩聲,他中了一腳一拳,汗水迷了眼,又被掃了一腿,但是,除非他倒地不起,絕不妥協。
他必須努力睜著眼,因為他太累了,今夜這百十招所消耗的精神和體力,超過了一生所用的體力。沙沙沙三掌掃過,他的衣褲破了三處,在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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